露露 之藻

大雨過後的夜空，雷卡一個人靠著古老柚木色的舊牆壁，默默地翻開手上厚重的魔法書。

 魔法書的封面已經脫落，只剩一小角的帶有色彩的封面懸掛於內頁的前面。內頁的內容也快被歲月所侵蝕，一些字跡也都快模糊不清或是消失。

他努力的一字一句的讀出模糊不清的文字，但有些內容根本如斷句一樣，讓內容沒頭沒尾的。

 雷卡終於找出一句類似招喚的咒語，他握緊厚重的魔法書的一側，另一隻手往前並五指張開，他大聲地讀出上面的字句，也小心並放慢閱讀的速度。

 一片葉子從樹上飄落，甚麼事情都沒發生。

雷卡不氣餒，再次大聲地唸出咒語，但伴隨著是身後傳出的一推嘲笑聲。

「哈哈哈哈，還不放棄啊？」高亢的聲音從右後方傳出。幾個看起來和他沒差幾歲的男男女女擠眉弄眼的看著雷卡。

雷卡不想理會他們，他滿腦子只想著或許他還是有機會變出甚麼法戲。

而其他人則是冷眼看著雷卡表演著一場根本沒辦法實現的鬧劇。

自從他沒有真正的魔法法術的事情傳開後，所有具有魔法資質的大人和孩子們都刻意避開他，甚至在雷卡的背後傳些奇奇怪怪的傳聞。

「他為什麼不去白城啊？」

「對啊，那裏都沒有魔法的地方。可是他父母據傳都有魔法資質，難道他是撿來的？」

大家對他沒有達到這裡希望的目的感到排斥與不理解。

一年過去，兩年過去，春去秋冬的日子也一天天的過去，雷卡還是生存在於此，他沒有被這幾年來的流言蜚語打擊到，反而他更轉化自己的不足於專研魔法書上和外出調查魔法來源和魔法知識。

他沒有實質的魔法或咒語行動，但或許可以運用腦袋裡答案來行動。

而那些有魔法的孩子們和大人們呢？有些還是常見面，而有些卻再也沒見過一次面了，那些如消失如煙的人們，也如同消失的筆墨一樣，無人提及，無人記起。

和他的父母一樣，消失於動亂的歷史當中。

「雷卡老師，傳說的千年王國的人是從哪裡來的？」

「老師老師，真的有傳說的海盜莉莉塔族嗎？龍族嗎？」

「老師！高等精靈的城堡真的高於天際嗎？裡面的人長得像我們一樣嗎？」

課堂內，一群剛進來北方冰城不久的孩子們熱烈發問，每個手都舉得高高低，想吸引住雷卡的視線。

「等…等…一個一個來。」雷卡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雷卡翻開掛於牆上的大地圖，開始慢慢地翻閱腦子裡的圖形，文字…

他默默地描述不同地區的歷史，文化與文字，雖然他知道有些資料還是不太完全，但他還是盡力的向這群孩子們介紹地圖上的神秘世界。

但單單在教室裡教書的雷卡，心中似乎有別的打算…

夜晚，雷卡一個人坐在圖書館，他一手撐著臉頰，一手一本一本的翻開擺在桌上的書，

他復誦著書本裡的一行行的字句和他自己也聽不懂的古老文字。

他嘆口氣，仰頭看著天花板，這些年重覆的日子似乎也過很得久了，他開始覺得乏味無趣。

「覺得無趣啦，雷卡老師？」如鈴鐺的聲音從身後傳出。

「是啊…覺得乏味了。」雷卡沒有回頭，還是看著天花板，而一頭微捲髮型的女孩又出現在他的身旁。

「北方冰城裡的精靈啊，又想說些什麼鼓舞的話語呢？」雷卡懶洋洋的看向女孩。那女孩跳下矮櫃，一手邊畫圈圈邊看向窗外。

「很多人都以為我是這城堡裡的亡靈，當然也只有有緣份得才看得到我。但經過這麼多年來，也只有你稱我為精靈。」

 雷卡發出嗤的一聲笑聲「是已經消失的老師告訴我的，所以我不是第一個稱呼妳的。」

雷卡抬頭看向天花板上整個大陸的大地圖，他指向離北方冰城有段距離的黑點標 示的圖案「那裡，是我想去的地方。」

順著他的手指指向的地方，彷彿看到城牆內來來往往穿梭的人與馬車，街上來自各個地方的商人，旅行著或著是縮在牆角內窺視人群的外來著。

 而翱翔於高空上一隻隻的黑影，一瞬間又把人群的光影遮蓋住，彷彿也能聽到牠們的咆哮的聲響，好不震撼。

「啊….你選擇了，你選擇不消失於北方冰城，而是消失於千年之城…」女孩的聲音慢慢的遠離雷卡。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如命運再次延續時，他會再次記起這段話語吧…

 雷卡從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醒來，前面一個滿臉雀斑的男孩樂吱吱的說：「大哥哥，你醒了？再過不久就要到千年之城的城門了。」

 雷卡望向外面，原來他已經離開他原本可以待一輩子的舒適圈，他再轉頭看向馬車車廂內，一箱箱擺著不知是甚麼的彩色盒子，生鏽的樂器和有點破舊的服飾。

 而在這些物品附近有擠著高矮胖瘦的黑影，他揉眼一看，原來是這雜技團的團員們。

「大哥哥，水。」小男孩拿著快晃出杯子的水遞向雷卡，水很澀，也有點混濁和帶點說不出的味道。

「謝謝。」雷卡憋氣，一口氣喝下。

「待會會有人在門口接應我們，不用怕，牆下的士兵會放我們進去的。」坐在前頭白髮和長鬍鬚的老人發出聲音，他是雜技團的團長。

 雷卡看看他們，再看看自己，發現卸下魔法師的長袍後似乎輕鬆許多，看似普通的他們也不會認為他曾經待過傳說的魔法城堡。

 日出日落，一天過一天，漫長的路途，讓雷卡慢慢的想淡忘之前的自己，想接受全新沐浴於新生活的自己，或許這是雷卡想要的自由。

 快靠近千年之城城下，一位年輕女性的身影在城牆門口附近向雷卡的馬車揮舞著雙手。

「哈，沒想到說人到就到了。」團長開心的也向她揮手。

那位年輕女性走向停妥的馬車附近，她向每個下車的團員寒暄打招呼，她笑盈盈的臉孔和嘴角，棕色飄逸長髮，但與眾不同的是頭上還有兩雙毛茸茸的獸耳。

 她穿梭於團員人群中，身上手環和耳環的碰擊聲宛如鈴鐺的聲響，聲音也有如有音律的音調，也如哼歌時的歌聲迴盪於耳際。

輕巧的身段和體態，好不美麗。

「你好，新來的，叫甚麼名字？」她晃到雷卡的面前，兩雙大眼一眨一閉的看著他。

「雷卡.菲利達」雷卡伸出右手示好。

她拍了一下雷卡的右手掌，用輕快的聲音說出「歐梅嘉」三個字。

她沒有姓，只有名字。

歐梅嘉轉了個圈，用有如音律的聲音哼著他聽不懂的歌曲，拉著雷卡奔向城牆內，她看似很開心愉快。

 歐梅嘉在大街上拿出有點斑駁的鈴鼓交給雷卡，用眼神示意他敲敲看。

雷卡照做，而歐梅嘉也伴隨著鈴鼓發出的咚咚聲跳起舞來，其他的團員們也開始拿出箱子裡的道具和樂器，開始慢慢地吸引人群的注意。

歡笑聲，歌舞聲伴隨著樂器聲，有如時間停止一樣，雷卡多希望那天永遠都不要消逝，也永遠的不想離開…